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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盏灯烛的学问宋朝人的蜡烛

  • 来源:本站原创
  • 时间:2021/12/11 13:35:51

昨天谈了宋朝人的油灯:宋朝人的油灯。今天要讲的是宋朝的蜡烛。

白蜡的应用

古代的照明工具,大致可以分为灯系与烛系。宋代“照明革命”的另一个体现,是蜡烛的广泛应用。

当然,中国人使用蜡烛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汉代—魏晋时期,汉刘歆《西京杂记》载,“闽越王献高帝石蜜五斛,蜜烛二百枚。”南朝刘义庆《世说新语》中,也有石崇“以蜡烛灼炊”的记述。这里的蜜烛,当为蜂蜡所制。

古人很早就掌握了从蜂巢中提取蜂蜡的方法:“蜡,乃蜜脾底也。取蜜后炼过,滤入水中,候凝取之,色黄者俗名‘黄蜡’。”不过,最初的蜜烛形制跟今天的蜡烛并不一样,多是蜡块,使用时先加热熔化成液体,再充当油脂点灯。然后才出现了粗短的圆柱体蜡烛,这是因为蜂蜡熔点低,易软化变形,难以制成细长的管状烛。而且,汉晋时期的蜜烛绝对是奢侈品,只有皇家或石崇这样的巨富,才用得起蜡烛。

宋人所用的蜡烛,形态上已经跟汉代的蜜烛完全不一样,而跟我们现在所用的蜡烛更接近,呈长长的管状,中间有烛芯,可以直接点燃。从表现夜游、夜宴或祭祀题材的宋代绘画作品中,我们可以真切地看到宋代的蜡烛形态,如宋代佚名《夜宴图》(美国私人收藏)、南宋李嵩《四迷图?酗酒图》(收藏者张大千曾将此图标注为“文酒夜宴图”,似不确)、宋人摹《韩熙载夜宴图》(北京故宫博物院藏)、马麟《秉烛夜游图》(台北故宫博物院藏),都是画饮酒宴游的夜生活,也都画出了点燃的长条状蜡烛。

(宋代佚名《夜宴图》局部)

(李嵩《四迷图?酗酒图》)

(宋人摹《韩熙载夜宴图》局部)

(马麟《秉烛夜游图》局部)

南宋《女孝经图卷》(北京故宫博物院藏)、李嵩(款)《焚香祝圣图》(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民),则画有宋人祭祀时使用的蜡烛,也为长管状。《焚香祝圣图》题签虽然提到“焚香”,但宋时尚无高香,图中点燃的红色管状物应为蜡烛。

(南宋《女孝经图卷》局部)

(李嵩(款)《焚香祝圣图》)

不要小看这种长管状的蜡烛,它不但保存、携带、使用方便,燃烧时间较长,亮度也远大于油灯,可谓是人类照明史的一次进步。它的出现,得益于古人对制烛新材料的发现:白蜡。白蜡熔点比黄蜡(蜂蜡)高,“不淋”,既有可塑性,又有一定硬度,这才可以制成长长的蜡烛,点燃后也比较光亮,正是照明的理想材料。

白蜡取自蜡虫的分泌物。由于白蜡是中国特产,西洋人也将它叫做“中国蜡”。中国养殖蜡虫提取白蜡的历史,也许可以追溯至唐代,但有史料可确证的时间则是宋代。南宋人周密《癸辛杂识》续集录有“白蜡”条目,介绍了蜡虫的养殖情况:

“江浙之地旧无白蜡,十余年间有道人自淮间带白蜡虫子来求售,状如小芡实,价以升计。其法以盆桎树,树叶类茱萸叶,生水傍,可扦而活,三年成大树。每以芒种前以黄草布作小囊,贮虫子十余枚,遍挂之树间,至五月,则每一子中出虫数百,细若蚁蠓,遗白粪于枝梗间,此即白蜡,则不复见矣。至八月中,始录而取之,用沸汤煎之即成蜡矣。又遗子于树枝间,初甚细,至来春则渐大,二三月仍收其子如前法,散育之,或闻细叶冬青树亦可用。其利甚博,与育蚕之利相上下,白蜡之价比黄蜡常高数倍也。”

这条史料透露了几个信息:南宋后期,白蜡虫养殖业从淮河一带扩展至江浙地区;养殖白蜡虫的收益跟养蚕不相上下;白蜡的价格高于黄蜡。

宋人还用乌桕油脂制作蜡烛:“乌桕,实如鸡头,液如猪脂,可压油为烛”。乌桕种子有一层蜡质表皮,是制蜡的上品;桕子榨油,混入融化的白蜡,倒进模具内,凝结后便是桕烛。按南宋诗人陆游的使用体验,桕烛的光亮可将蜡烛比下去,“乌桕烛明蜡不如”。不仅陆游这么说,另一位南宋诗人杨万里也有《乌臼烛》诗曰:“臼熖光寒泪亦收,臼灯十倍蜜灯休。”

宋人用来制烛的原料还有石油,叫做“石烛”。今日蜡烛所用的工业蜡即从石油中提炼,不知宋人又是如何制作石烛的,因史料记载过于简单,不好臆断。不过我们确知,石烛的照明效果很不错,来看陆游记录进《老学庵笔记》的使用体验报告:“宋白《石烛》诗云:‘但喜明如蜡,何嫌色似黛。’烛出延安,予在南郑数见之。其坚如石,照席极明。亦有泪如蜡,而烟浓,能熏污帷幕、衣服,故西人亦不贵之。”据说石烛也耐烧,一支可顶蜡烛三支,但缺点是烟浓。

蜡烛的商品化

从出土的唐墓壁画来看,长管形的蜡烛至迟在唐朝就出现了。陕西乾陵博物馆的永泰公主墓壁画中,就绘有手执蜡烛的侍女。但是,恰如唐诗所描写,“日暮汉宫传蜡烛,轻烟散入五侯家”,蜡烛此时还是贵族高官才使用的奢侈品,一般平民可消费不起。因此,燃烛也是唐朝人炫富的一种方式,如贵戚“杨国忠每家宴,使每婢执一烛,四行立,呼为烛围”。

(唐永泰公主墓壁画中的蜡烛)

到了宋代,恰如宋诗所描写:“白云劝酒终日醉,红烛围棋清夜深”;“湖上画船风送客,江边红烛夜还家”,蜡烛已经成为普通的日用品,进入一般士庶家庭。

我们知道,宋朝的元宵节非常热闹,家家户户都会放灯,从正月十四至正月十八,连放五天。放灯期间,“灯品至多”,“精妙绝伦”。相传南宋李嵩绘画的《观灯图》(台北故宫博物院藏)就画有一组元宵花灯:奏乐仕女身后架了一个灯棚,上面悬挂着三盏巨灯;右侧的桌子上安放着一只走马灯;还有两名童子一个手执兔儿灯,一个手执瓜形灯。这种可以提在手上到处游玩的花灯,使用的燃料不大可能是油灯(因为花灯在晃动时,液体很容易泼洒出来),只能是蜡烛。也就是说,在宋代元宵花灯中,蜡烛的应用是相当普遍的。

为了鼓励民间放灯,临安政府每天还会给市民发放蜡烛与灯油,《武林旧事》载,“天府(临安府)每夕差官点视,各给钱酒油烛,多寡有差。且使之南至升阳宫支酒烛,北至春风楼支钱。”在南宋杭州,显然家家户户都用上了蜡烛。

(传李嵩《观灯图》)

我们如果去检索宋代笔记,还会发现关于蜡烛的使用记录突然多了起来,南宋洪迈《夷坚志》多次提到“烛”,如“洛中怪兽”条载:“宣和七年,西洛市中忽有黑兽,仿佛如犬,或如驴,夜出昼隐。民间讹言能抓人肌肤成疮痏。一民夜坐檐下,正见兽入其家,挥杖痛击之,声绝而仆。取烛视之,乃幼女卧于地已死。”这个故事很诡异,不过我们不去管它,只注意故事透露出来的信息:洛阳平民家中备有蜡烛。

《梦粱录》则记载,南宋杭州的年轻人谈婚论嫁,女家收了聘礼后,要在“宅堂中备香烛酒果,告盟三界”;到迎亲之日,男方派人各执“花瓶、花烛、香球、沙罗洗漱、妆合、照台、裙箱、衣匣、百结、青凉伞、交椅”等礼品,“前往女家,迎取新人”。蜡烛显然是宋人办婚嫁喜事必不可少的用品。宋人婚后生子,为孩子举行“抓周”仪式时,摆出来让孩子抓的物品,包括“烧香炳烛、顿果儿饮食、及父祖诰敕、金银七宝玩具、文房书籍、道释经卷、秤尺刀翦、升斗等子、彩缎花朵、官楮钱陌、女工针线、应用物件并儿戏物”,其中也有“烧香炳烛”。

宋朝都城设有一个服务机构,叫做“四司六局”,相当于现在的婚庆服务公司。人家若有喜庆欲办筵席,可雇佣“四司六局”承办全部流程。这“四司六局”中,专设了一个“油烛局”,职责即是“掌灯火照耀、上烛、修烛、点照、压灯、办席、立台、手把、豆台、竹笼、灯台、装火、簇炭”。可知宋代一般平民的生活中常常都需要用到蜡烛。

在《梦粱录》记录的杭州“团行”(工商行业组织)中,有“修香浇烛作”,说明制作蜡烛在南宋城市已经成为一个行业。在“铺席”(商店)中,则有“童家桕烛铺”、“马家香烛裹头铺”两家“有名相传”的大品牌;《梦粱录》又载,杭州“处处各有茶坊、酒肆、面店、果子、彩帛、绒线、香烛、油酱、食米、下饭鱼肉、鲞腊等铺”,可知南宋杭州出现了蜡烛专卖店,蜡烛是市场上常见的普通日用品,不再是贵族豪富专享的奢侈品。

明代仇英版《清明上河图》(辽宁博物馆藏)画有一间售卖蜡烛的“朝山纸烛铺”,虽然仇英应该是以中晚明的苏州城为参照描绘宋代市井风情,不过证之《梦粱录》的记载,南宋杭州的街市无疑是有这样的蜡烛铺的。

(仇英版《清明上河图》上的蜡烛铺)

实际上宋朝的图像也可以佐证我们的观察。黑龙江博物馆收藏的另一幅南宋初画院摹本《蚕织图卷》,画的是江南蚕织户从“腊月浴蚕”到“织帛下机”的全过程。我们发现,蚕织户的家具当中,就有一架烛台。中国国家博物馆藏有一幅南宋佚名的《耕织图轴》,图上也画出了一台烛架,想来是夜织时用来照明的。蚕织户并非大富户,只是一般农户,他们也用得起蜡烛。

(南宋画院《蚕织图卷》局部)

(南宋佚名《耕织图轴》局部)

南宋画师牟益绘有一幅《捣衣图卷》(台北故宫博物院藏),以图画表现南朝诗人谢惠连《捣衣诗》诗意,画的实际上就是画家心目中古代女性为丈夫捣练、剪裁、缝制冬衣的劳动场景。图卷中也出现了烛台与蜡烛。显然,在画家生活的南宋后期,蜡烛应该是常见的日用品,所以才被牟益画入描绘女性劳作的画面。

(南宋牟益《捣衣图卷》局部)

宋代佚名的《秋堂客话图》(北京故宫博物院),描绘了主宾二人秉烛夜谈的情景,可以看出来,住着茅屋的寒士也用得起蜡烛。

(宋佚名《秋堂客话图》局部)

今天,灯烛是我们习焉不察的寻常之物,但它们背后,也蕴藏着中国物质文明演进的生动信息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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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编辑:佚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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